娇女诗

左思（西晋）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

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画。

轻妆喜楼边，临镜忘纺绩。

心为茶荈剧，吹嘘成对鼎。

脂腻漫白袖，烟熏染阿锡。

衣被皆重池，难与沉水碧。

据陆羽《茶经》节录文中显示，《娇女诗》是中国古代第一首茶诗。

提及左思，人们往往会想起那令得霎时“洛阳纸 贵”，文采词章均独步一时的《三都赋》。而“左思风力”， “逸气干云”也早已是论诗者的共语了。前人说诗，总是 看到左思身为寒士又处于门阀士族势力横行的两晋，胸 中自有一股郁闷之气，又上天送其无比才华让他得以尽 抒胸中闷气“，遂为古今绝唱”。此种论法大体不错，但 却不全，例如我此处所引的《娇女诗》一首即很难用“太 冲逸气高格”之类的话加以解说，因为它展示给我们的 是左思身为人父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娇小可爱时的心 情写照。两个女孩一叫纨素，一叫惠芳，在父亲的眼中， 自是无价之宝。二人先是学着大人一样对镜梳妆，可是 转眼又想到要饮茶之乐，于是小孩不耐烦的心态就开始 表露无疑，守着茶炉，总觉得火太小，怎么办呢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茶水是煮开了，可 是看看两个原本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呢？却是 脸上漆黑，衣上油垢不禁令大人莞尔，可是她们依旧毫 不在意地吵着要喝茶。从这首诗可以看出，茶到了西晋 时期，已成为了一种正式饮品（否则像纨素、惠芳这样两 个小女孩怎么会那么积极地要去喝茶呢？），而且已经进 入了大户之家的正式地位了。同样，这被茶圣确认的第 一首诗，还记载了茶器、煮茶习俗的内容：其他不论，三 足鼎是不可缺的。由两个娇女对茶饮迫不及待期望可 以推想当时品茗之风必是漫弥四方的了。可是茶饮究 竟尚未达到与酒的同等地步，不然的话，同为两晋名士 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叙人间乐事就不单只是“流觞 曲水”而应加上品茗山水了。而鲁迅先生那篇专论魏晋 文章的题目也不会单以《魏晋风度与药及酒的关系》。